早知道她說的這件事就不該留她下來，姚啟明的臉色微沈，“你若無事便回去，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。”

林姨娘的臉色白了白，沒想到他的恩情斷得如此果斷，那日日賠著小心的自己在他眼裏豈不是很可笑？

“也對，要操心的也是二老爺與二夫人，”林姨娘訕訕道：“相爺應該不知今日老夫人帶妾身等去卓家是為何事吧？”

姚啟明把目光從書卷上移到她臉上，“是為何事？”

“相爺果真不知道，”林姨娘揚起笑臉，盈盈而笑，若是從前，她早就依偎到姚啟明的懷裏去了，可現在他的態度讓她不敢放肆，只垂了頭道：“妾身說出來不知道會不會被老夫人責怪。”

以前姚啟明會覺得此婦處處為人著想，體貼周到，可現在看卻只覺得她說一套做一套，若真是怕被老夫人責怪，那就不該挑起話頭讓他詢問。

“說吧，我不告訴母親是從你嘴裏聽來的。”

林姨娘故作猶豫，直到姚啟明不耐煩的輕咳一聲，她才下定決心般道：“老夫人想給相爺續弦，看中了卓家大小姐和嚴家二小姐，據說都是因為這兩位小姐看著好生養，想娶回來為相爺開枝散葉。”

姚啟明的眉頭就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，沒想到母親還是沒有打消這個念頭，他覆又拿起書卷，淡聲道：“我知道了，你回去吧。”

林姨娘微楞，如此平靜？心念一動她就撲了上去，抱緊了姚啟明的腰：“相爺，你要我吧？我身體已經調理得很好了，大夫說我還能生養，我想給你生個兒子，星哥！星哥……”

一沾上姚啟明依舊健壯沒有絲毫贅肉的身體，林姨娘的身體就不由的化成了一灘春水，軟了下來，嘴唇急切地卻尋姚啟明的唇，雙手在他身上游走點火。

星哥……是當初她和姚啟明恩愛時的昵稱，過往那麽多歡情的日子一幀幀的從腦海中閃過。姚啟明也微微意動，可是一想到林姨娘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，他又覺得不可原諒。

姚啟明用力把林姨娘推開，眸色深沈：“你是想我把你送到莊子上去嗎？這是什麽地方，容你如此放肆？！”

林姨娘無力的癱坐在地上，看著姚啟明冰冷的神情，咬了下嘴唇，輕聲道：“星哥，你曾說過要扶我為正室的，我今日才知，原來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果然是不能信的。”

姚啟明的臉色一僵，還沒說話，就見到林姨娘慢慢站了起來，整理了一下妝容，背對著他，落寞地道：“以前的時候，我也使過些小手段，相爺非但不怪罪，反而誇情深意重。都是因為相爺縱容，我才會膽大包天的犯下那般錯事，我以為，只要相爺治好了傷，看到了我的良苦用心，定為感動，就此將我扶為正室的。”

“沒想到相爺的心易變，更沒想到大小姐好計謀，竟然提前將我的事戳穿出來。人非聖賢，孰能無過？我已經改過了，相爺還看不到我的真心嗎？難道就真的因為一次大錯，相爺就要將我永遠的打入地獄覆不相見？那又為什麽要把我接回來呢？”

姚啟明坐著沒有說話，直到林姨娘離開許久了，目光才收回來，不知為何，在林姨娘說他失信的時候，他突然想到了林氏。兩個人是少年夫妻，也是說好了要一生一世的，結果她卻得那麽早。

他們的感情裏，除了婚前那一段的書信往來傾訴衷腸，成婚後好日子卻並沒有持續多久，林姨娘就闖了進來。從此以後，他們倆的感情便越來越僵，他納了白姨娘並胡姨娘，何嘗不是在跟林氏堵氣？氣她不知道挽留自己。

如此想來，他又覺得二十年前的那樁舊事似乎有些不對勁，當時他們都沒有去細究，只說他醉酒碰了尚是未嫁之身的林姨娘，便要把她收進府裏，擡為貴妾。

如今想來，恐怕從一開始，他就是被林姨娘算計了的吧？

念及於此，姚啟明突然打了個冷顫，他自詡識人無數，認人恒清，竟然讓一個看似單純卻滿腹心計的女人在身上的身邊縈繞十幾年？

林姨娘不知道，她的這番表白，不僅沒有勾起姚啟明的念舊之情，反而讓他重新認清了她的本質，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。

姚啟明半夜去了胡姨娘的院子，問了她無頭無尾的一句話：你會因愛我而殺我嗎？胡姨娘直搖頭，問他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，他又不說話，抱著她就睡著了，倒讓胡姨娘半宿沒睡著。

第二日午時不到便回來了，直接去了壽康苑，和老夫人說了什麽無從得知。只知道他離開後，老夫人直呼氣悶，還罵他是不孝子。

這兩天的晚飯都是各自在自己房裏吃的，老夫人這邊也只有林姨娘和胡姨娘過來侍候，老夫人對她們也是沒有好臉色。

去卓家是給姚啟明相看的事又是林姨娘透露出去，再想到姚啟明的話，對胡姨娘就氣不打一處來。

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，竟然把姚啟明吃得死死的，鐵了心的要扶她做正室，不取續娶。

老夫人據理力爭，也只得了姚啟明一句：“等她懷孕生下我的長子，我就扶她做正室，此事再無商榷餘地。”胡姨娘都嫁進來多少年了？能生早就生了，還用再等嗎？再說了，如果她在懷孕之前死了呢？或者懷孕之後流產了呢？

老夫人都問了，姚啟明只有一句：我的長子只能從胡氏肚子裏爬出來，如果她死了，那就說明我命中無子，我認命！所以才氣得老夫人直罵他不孝！

再看到胡姨娘，老夫人只覺得各種不順眼，尋了個理由讓她去祠堂裏抄佛經說是祈福去了，一面也只能求著菩薩保佑，真能讓胡姨娘有孕。

天下無不是之父母，更無不是之孩孫，老夫人難道還真能要了姚啟明的氣不成？總是盼著他好的。

而姚妙音那邊才是讓眾人操碎了心。

自從卓家回來，她便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一動不動，若不是她的胸口還有起伏，都讓人誤會是不是不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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